按照我本来的计划,如果何娟攻击我的话,应该是立刻撒腿就跑的,但是看到何娟这副愤怒的样子,便知道她真的很在乎以前的容貌和照片,突然把心一横,愣是一步没动,任由这一拳落在我的脸颊之上。不得不说,何娟的拳头真是太霸道了,砂锅一般大,锤头一般重,像个成年老爷们打出来的拳一样,既老辣又娴熟,完全没有学生似的嫩气。
关键是,何娟打了一拳还不过瘾,连珠炮弹似的连打了三拳。我硬是扛着这三拳,脚步没动一下,目光坚毅地盯着何娟。何娟才打过三拳以后终于停了下来,讶异地看着我说:“你为什么不躲?”当然,那眼神中更多的是“你不是有病吧”的感觉。
有咸咸的东西从嘴角流出来,我满不在乎的用手背擦了擦,笑了笑说道:“还是你以前的样子漂亮,可以努力的减肥再变回来吗?”何娟一听,一张脸猛然抽搐起来,像是在隐忍着极大的愤怒,终于还是一拳狠狠地砸了过来,口中喊道:“关你屁事啊?!”
这一拳正中在我的鼻子上,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也是这里,当时鼻血就飙飞了出来,我的脑子也随之“嗡”的一声,脚下连连倒退了好几步。我晃了晃脑袋,低下头让血流着,嘴上却还是说道:“其实你也很苦恼现在的模样吧,但始终没有动力去减肥是不是?这样,我陪你去一趟北园三中,再去见见那个男孩,他叫什么来着?哦对,苏泽是吧,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呢,听上去就像是漫画里的男主角一样……”
听到这个名字,何娟的脸色又变了,猛地冲过来又是一拳狠狠地击出。这一次她没有再手下留情,在打了我四五拳以后,突然猛地把我踹倒在地,蹲下来抓着我衣领,恶狠狠地说:“不许在我面前提那个人渣的名字!”我呼哧呼哧地喘着气,继续说道:“等我们找到他后,你看看还喜不喜欢他。如果喜欢,那就减肥,再去追他,用你的诚心诚意去打动他;如果不喜欢,那就减肥,好好生活,没必要为了一个人渣毁了自己。”
“你他妈有病是吧?!”何娟愤怒地大吼着,又是一轮狂风暴雨的攻击下来,打的我都快喘不上来气了,整张脸也是又木又麻,这个女人的拳头真是和砂锅做的一样。
何娟打了十几拳,又抓着我的衣领,狠狠问道:“你还说不说了?”
我扭脸往旁边的地上吐了一口血水,又伸出胳膊来擦了擦口鼻处的血迹,然后问道:“什么时候和我去北园三中?如果你不去,我就一个人去,把他抓到你面前来。”
“草!”何娟愤怒地大吼了一声,又把拳高高举起,这一次却没有再落下来。她松开手,站起来,冷笑道:“别以为用这种方法就能打动我,我没三妹和五妹那么天真,随随便便被你几句话就忽悠了。趁早给我滚蛋,别在我身上打主意,否则下次没这么轻松放过你。”
说完,她转身而去,把我一个人丢在了这冷冰冰的水泥地上。我坐起来,看着她拉开防盗单元门,身影消失在了门里。我坐了一会儿,才慢慢站起来,离开了这里。
因为心情不好,何娟在晚饭的时候狠狠吃了三碗,这一向是她排解愤怒和痛苦的方式,就好像所有的不快都随着食物消化在肚子里一样。她大口大口地吃着饭,狠狠地吞咽着食物。
“你又怎么啦?”妈妈在旁边看不下去了:“你吃饱了就行,干嘛要吃那么多?”
“没吃饱,没吃饱!”何娟吼着,又盛了一碗饭,拼命往自己嘴巴里灌着。
“孩儿,你别吃啦!”妈妈过来拉着何娟的胳膊,“再吃下去你会更胖的!”
“胖怎么了,胖一点不好吗?”何娟大吼着,仍是往嘴巴里使劲灌着饭,直到肚子撑的实在咽不下去的时候,她才把碗狠狠摔在桌上,转身奔回了自己的卧室,“砰”的把门一关,重重地趴在自己的床上,泪水,慢慢染湿了枕巾……
哭了一会儿,何娟把手伸到枕头下面,摸出张一寸的小照片来,上面的男孩硬朗帅气,露出温暖的笑容。“苏泽……”何娟流着泪,将照片放在了自己的胸口。过去的一幕幕,又在她脑海中呈现出来……
那个春天,天空中到处都飘着柔软的柳絮,就像是下着永远都不会融化的雪一样。她和苏泽提着从老师办公室搬来的椅子来到校园的西北角,这里矗立着一排黑板报,这个星期轮到他们班填充其中一块黑板的内容。其他班都已经完成了,他们是最后一个出来的,所以任务有些紧张。两个小人儿加班加点,一边聊天一边书写,一个写累了,另一个就补上去,两个人就这样来回替换着,用稚嫩的笔迹描绘着这美丽的小世界。
当然,总的来说还是苏泽写的多,他的笔迹可真好看啊,小小年纪就能够写出一手漂亮的板书。何娟站在一边,仰望着这个她喜欢了很久的男孩。他好看的侧脸,认真的眼神,阳光洒在他的脸上,白色柔软的柳絮落在他的头上、肩上,这样看去就连他的眼睫毛都是那样的迷人。老天怎么会对一个人这么好呢?何娟不禁在思考着这个问题。
有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滴下来,可他都来不及去擦。
“喂,苏泽,你下来,快下来。”何娟摆了摆手。
“干嘛啊?”苏泽不太愿意,但还是乖乖地下来了。
“有汗啦。”何娟拿出纸巾,小心翼翼地帮他擦着。擦干净后,又用手去拨苏泽头上那些讨厌的柳絮,有些拨不下来的,便用嘴巴轻轻去吹。就那么不偏不倚,一片柳絮轻轻地落在了苏泽的鼻尖之上。何娟本能地贴近了去吹,“呼”的一声,那片柳絮便无影无踪了。
可是,他们的距离却是如此之近,两个人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。
要接吻了吗?何娟的脸一下子红了。他们才小学五年级,是不是有些早了?
可是如果真的要接吻的话,她何娟可是不会怕的啊!
“嗯……”苏泽说:“只剩下边框的花边啦,咱们赶紧弄完了走吧。”
“嗯,好。”何娟的脸更红了,原来是自作多情了啊。苏泽这个大笨蛋,是不喜欢自己吗?
苏泽重新踩在凳子上,手里捏着彩色的粉笔,掂起脚来却够不到最顶上的边框。
“够不到耶。”苏泽一脸的颓丧。
“那怎么办?”苏泽都够不到,何娟当然也够不到了。
“你上来。”苏泽冲何娟招了招手。何娟摇摇头:“我上去也够不见啦。”
“可以的。”苏泽微笑着说:“我把你抱起来,就能够到啦。”
“啊……”何娟的心里犹如小鹿乱撞,脚步也有些轻飘飘的。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、鬼使神差地踩上了凳子。苏泽环着她的腰,轻声说道:“不要怕哦,我不会把你摔下来的。”然后就将她抱了起来。何娟的脸烫烫的,用彩色粉笔小心翼翼地描绘着顶上的花边。她故意画的很慢很慢,为的就是能让苏泽多抱她一会儿。苏泽抱累了,便放下她来歇一歇,隔一会儿,又将她抱起来继续画。何娟看到苏泽累的直喘气,便不再好意思耍这样的心眼了,便用最快的速度画完了花边,然后轻声说:“好啦,苏泽,把我放下来吧。”
“画完了?”
“嗯,画完了。”
可是苏泽并没有把她放下来,而是嗫嚅着说:“怎么……这么快啊……”
“嗯?”
苏泽有些委屈地说道:“我还没有抱够啦……”
漫天的柳絮弥漫在这安静的校园里,何娟仰头望着黑板,嘴角不禁弯成了月牙:“那我就再画一会儿好啦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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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自习上课的时候,叶展一看到我就说:“我草,你咋成这个猪头样了。”
现在的我确实挺惨,一看就是被人狠揍过的。走在校园里还有人指指点点:“看到没,那个就是一代大佬王浩。你看他被人揍的那个样子,俗话说了:要想混的好,挨打少不了!”
我便把之前的经历说了,叶展有些讶异地问:“你之前不是说如果何娟动手,你就跑吗?”
“对啊。”我说:“可是我后来发现,何娟真的很在意那些照片和以前的事情。我就寻思着要和她好好谈谈,反正挨几下也没事啦,反正咱年轻身子骨壮。”
“你厉害。”叶展冲我竖了竖大拇指,“结果何娟还是狠狠拒绝了你?”
“那肯定啊。”我揉着脸颊说:“哪里可能第一次就让她信任我的?不过我觉得她比白青好接近多了,起码她不会排斥别人对她的善意。”
“嘿嘿,也是。”叶展笑着说:“连白青那样把自己彻底封闭起来的都能被你融化,区区何娟应该也是不在话下啦。加油吧耗子,我等着你成功的那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