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算大的院落中,栽着百二六十棵树,不算广阔的天空上,悬有三百六十颗星,门脸酷似人脸的别院小屋,烟筒升着袅袅炊烟,院里院外常年笼罩的淡紫色烟霞,为这平平无奇的大地,增添了一丝神秘和朦胧!
作为一片世外桃源来说,这算中规中矩,但作为高天原的始祖神界,这次第,就未免有些寒碜了。
但……若说那百二六十棵树,是地地道道的神树,那三百六十颗星,是轰轰烈烈的耀日,那常年笼罩的淡紫色烟霞,是神树和耀日在‘光合作用’,制造出的神之力,你还会这么觉得吗?
小屋中,热闹不凡。
邋遢胡子的灰衫老人,侧卧在榻榻米上,单臂撑颐,口中衔着一支长长的烟杆,神情惬意地喷云吐雾。
东边古香古色的桌案前,青衫白眉,鹤发童颜的老人,戴着一副眼镜,笔直的身躯,正随着手中如椽大笔挥动而轻轻摇晃。
六个容貌气质俱出一辙的年轻人,坐在蒲团上,大吐苦水!
为首的说道:“两位叔父,第七时空已经沦陷了,宇智波羽又被幽昙婆罗救下,等他再出现,侄儿恐怕真的抵挡不住了!还请两位叔父出手,替我族永绝后患吧,拜托了!”
言罢,六人一并土下座!
这六个年轻人,都是婆娑罗,是来自六个时空的婆娑罗!
彼时,侧卧床榻上的灰衫老人,大筒木般若,仍自顾自地喷云吐雾,不知天地为何物,那桌案前青衫白眉的老人,大筒木真若,也沉浸在书法意趣中,不能自拔!
婆娑罗深知这两位叔父迥异的性情,故按捺着内心焦急烦躁,长跪不起!
漫长的等待后……般若王起身了,婆娑罗神情一震:“三叔父!”
哪知,般若王挠了挠他浓密的头发,眼神迷离道:“去,给我拿一支神仙散来,在抽屉的第三个格子……”
婆娑罗顿感失望。
般若王抽得‘神仙散’,乃是上古龙地洞中诞生的一种奇特仙草,用独特工艺加工,遂成此散。
般若王早年在上古龙地洞遗迹探寻时,偶得神仙散药方,自此一发不可收拾,得道成神后,此散的效用不服如前,般若王遂以神树之力栽培仙草,使效用更强百倍。
无奈,第三时空的婆娑罗从蒲团上起身,取来神仙散了。
为般若续上神仙散,婆娑罗问:“三叔父,侄儿刚才所说之事,您看……”
般若王:“唔,呃……你刚才,说什么了?”
婆娑罗:“就是,第七时空,宇智波羽的乱子……”
般若王:“啊,那个宇智波羽啊,他不是被老七一掌打死了吗?”
婆娑罗:“他没死,被幽昙婆罗救了……”
般若王:“哦,那你等见了老七之后,自己去跟他说吧,我是老六。”
般若王有七尊,他们诞生的时间虽有先后,但力量却不相上下,彼此之间为了区分,以诞生的顺序来称呼,第七个诞生的,就叫老七,第七时空出手的般若王,正是般若王老七。
至于眼前的般若王……其实就是那位老七,不过他此刻自称老六!
说完,般若王慵懒地翻了个身,继续喷云吐雾,不论婆娑罗说什么,都不再理会了。
“唉……”
第三时空的婆娑罗,无奈地叹了口气,回到蒲团上,他只能寄希望于,稍微靠谱点的二叔父了。
说起那位真若王,祂以文神雅士自居,虽有着通天彻地的实力,却对打打杀杀丝毫不感兴趣!
他最大的乐趣,就是舞文弄墨,寄情于山水草木,花鸟风月之间!
终于,又过了一炷香,真若王落款后,放下笔,端详着自己书写的‘桀’字,满意地笑了,回过头,见婆娑罗期待的眼神,便说:“你来了,我看这字写得如何?”
婆娑罗看了一眼,哪里欣赏得了,只能强颜欢笑地称赞,说‘好!二叔父的字,真是好!’
“嗯。”真若王捋须微颔:“好,你就拿去吧。”
婆娑罗接过后说:“回去后,我一定装裱起来,挂在我宫殿最显眼之处!”
“好,好,孺子可教……”
真若王说着,竟要研磨再写!
第二时空的婆娑罗,忙跪伏道:“二叔父,您该不会真让侄儿白来一趟吧!”
真若王手一顿,继续研磨:“慌什么,无相劫怎么渡过的,无我相,无人相,无众生相,可不是说说而已。”
婆娑罗呕心沥血道:“侄儿自然依照您的教诲!但侄儿做所的,都不是为了自己!而是为了吾族,为了吾族万年基业长存!”
“宇智波羽的成长,已然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,不是我对叔父和父王的实力,心存怀疑,只是,宇智波羽这一路走来,已有数百我族子弟,成了他的陪葬品!”
“侄儿在出征冥土时,曾亲眼看见过第七时空,阿鼻地狱的场景!他们将我族子弟,做成标本肆意戏弄,虽然我族子弟,可以随着闭环时空分化的平行时空,不断产生!可,在他们体内也流着我族的血呀!!!”
真若王说:“侄儿,你这份发心好的,我问你,我族最大的敌人,是谁?”
婆娑罗道:“当然是玖沙诃余孽,幽昙婆罗!”
真若王道:“一万年了,她在冥土另起炉灶,明里暗里,兴风作浪,万年中,丧生在她手上的我族子弟,比那宇智波羽,多上十倍不止吧?幽昙婆罗,始终是我族的心腹大患呐……”
“证道唯一神后,只要她龟缩冥土,我们就奈何不得她,高天原大乱斗时期,她是冲在最前头,最凶猛的敌人,但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她,变得无比谨慎,要让她离开自己的神域,太难了,因此,我们必须给她希望,给她胜算,只有这样才能引她出来……”
婆娑罗:“所以,宇智波羽……就是我族给幽昙婆罗的希望?不是侄儿质疑叔父们的安排,我担心的是,我们会养虎为患,竖立起新的最强之敌!”
真若王不置可否地笑道:“放心吧,宇智波羽的成就,最多止步于我和你三叔父,而且那要很久很久以后了,他是永远都不可能证道唯一神的,你们回各自的时空驻守吧,该干什么干什么,就算接下来还会有所牺牲,那也是,为了消灭幽昙婆罗,而必要的牺牲!”
婆娑罗叩首:“侄儿,明白了!”
送走婆娑罗后,真若王摘下眼镜,放下砚台,背手望着窗外,沉默不语。
般若王也卧榻上坐起来,虽仍喷云吐雾,但迷离的双目,却涌现出精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