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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结了天斗性命的魔裟斗,悬停半空,望着岛屿崩裂处,湍急的河水,幕帘下带着说不出的幽暗和彷徨。
孩提时代的回忆,浮现脑际。
“哥哥,我也想加入刚拳流,为一族效死!”
“这种事,让哥哥来做就好了,你就做一条无忧无虑的小咸鱼,每天站在比婆山下,望望绵津见的风光就好了~”
魔裟斗歪着小脑袋。
“比婆山下,为什么,不是站在山上呢?”
当时,魔裟斗没能读懂天裟斗嘴角那抹苦涩。
比婆山的那边,就是一望无际的阿波岐原,宗家的领地,而分家栖身的绵津见村落,只是高天原的小小一隅。
天裟斗摸着魔裟斗的小脑袋:“这种事,等你长大些,就知道了。”
……
“哥哥,玄陌长老今天找过我了,他说我根骨奇佳,是修行八门遁甲的好苗子,将来有所成就,说不定比哥哥还要厉害呢!”
天裟斗攥起拳头,默默起身,向门外走去。
“哥哥……?”
魔裟斗吓坏了,他从未见过兄长这副表情。
回来时,天裟斗带了一些伤。
“哥哥,你和人打架了吗?”
天裟斗,摸着魔裟斗的脑袋,微笑道:“我没事,只是修行的时候,稍微用力过猛。”
只是从那天起,玄陌长老,就提起过,让魔裟斗修行八门的事情了。
……
“哥哥,今天也要出门吗?”
“是啊,哥哥遇上一个蛮不错的小家伙,那家伙和你一样,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呢~”
“我才不小呢~!还有,我已经见过世面了,我和鬼无辻,一起爬到了比婆山顶上,山的那边,还有很多很多的山,还有许多我没见过的人!”
天裟斗一怔后,问道:“看到那些人,有什么感想吗?”
“唔。”魔裟斗无忌道:“他们的眼神,让人有些讨厌……”
天裟斗脸上,浮现了那抹熟悉的苦涩。
“世面见过了,未必是件好事,魔裟斗,等忙完这段时间,我就教你一些体技吧,你的资质很好,就算不修行八门,将来应该也是一名优秀的分家子弟!”
“噢,好……”
魔裟斗终究没有说出口,他已经偷偷摸摸,修炼到八门的第七门了。
……
天裟斗,一个人喝闷酒。
“哥哥,你怎么了?我记得你从不喝酒的!”
“哥哥,没事的。”
“可哥哥的眼睛,好红呀!你哭了吗!”
“真没事的,哥哥只是有些不胜酒力罢了……”
天裟斗,抬起不知是因为烈酒还是其它缘故而泛红的眼睛,布满血茧的手,轻抚着眼前少年,白皙的面颊。
“魔裟斗,如果有一天,哥哥不在了,记住,不要怨恨任何人……”
“哥哥……你突然,说什么呀,哥哥不在?怎么会,哥哥要出远门吗?”
“不会的,哥哥生在这片土地,就是这里的人,就算出远门,也最多到山的另一面……对了,最近没和鬼无辻,在一起吗?”
“鬼无辻,已经被选为天剑的候选人之一,他的生命将被冻结,沉睡到着天剑再次择主的那一刻……”
魔裟斗的神色,有些落寂地说道。
“这样啊,没事……你的路还很长,早晚还会遇到,志同道合的朋友。”
天裟斗嘴角,再次闪过那熟悉的苦涩。
魔裟斗似乎读懂了些什么,但没有追问。
翌日,他接到天裟斗,死于龙式之手的噩耗!
魔裟斗什么都没有说,只是他正式加入刚拳流,成了大筒木一族的死士!
“哥哥,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!!”
将龙式的画像挂在床上,他每一天,都在以杀死龙式为目标,忘我修行着!
随着年岁增长,魔裟斗知道了兄长惨死的真相。
天裟斗是奉分家族长玄离之命,执行杀死龙式的任务,最终不敌被反杀的!
而真正的主使者,是本家高不可攀的‘多迟摩王子’!
而他答应执行这次任务的条件,就是让‘魔裟斗’,让唯一的弟弟,永远不被招募,加入刚拳流为一族效死!
天裟斗,纯粹是一族高层内斗的牺牲品!
知道真相的魔裟斗,崩溃了,他长久以来坚持为复仇而贯彻的信念,成了笑话!
他的心态,也在那时走向极端!
“弱小,是原罪,哥哥是因为太弱小了,才会成为牺牲品,我要成为,比任何人都要强大的存在!!!”
明知道,龙式也是这一族的受害者,却始终无法摒弃执念!
或许,他自己也明白,这份仇恨,无法向一族发泄,那就只能由龙式承受了!
“如果,不是龙式出现的话!!哥哥,就不会死了!!!”
他用自己都无法信服的谎言麻痹自己,将自己完全变成了一具修行的机器!!!
他创造了与八门匹配的‘大周天呼吸法’。
将八门的血气,收放自如,形成内循环,近乎无限延长的八门进程。
但血气终归是有限的,就算再怎么节能,也迟有油尽灯枯的那天。
但他已不在乎。
“人活一世,草木一秋,早晚是要死的,相较于广袤的天地,我们也不过是草木而已!”
这种信念下,他千年如一日地修行,回过神来,已是旷古最强的八门使用者!
功成之日,他和龙式……曾有过一场决斗。
结果是,魔裟斗惨败。
魔裟斗但求一死,龙式却坐在他身边,托付了天裟斗临终前的遗言。
“我哥哥死前,真是这么说的吗?”
“千真万确,我可以保证,天裟斗的灵魂,在苇原国某片土地上,转生了,如果可以的话,我想找到他,看看他过得怎么样。”
“魔裟斗,你现在求死,还太早了呢,这才哪到哪呢,你的潜力还远远没有发掘呢,不断地变强吧,说不得真有机会干掉我呢,干吧迭~……”
“这就是所谓上位者的从容吗,在我看来这是羞辱,少瞧不起人了,给我个痛快!!!”
“不,不是认真的……”
龙式起身,走出三步后回头,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。
“实在不行,你还可以活得比我长,到时候去我坟头蹦迪……”
魔裟斗破口大骂:“真是个让人火大的家伙小矮子!”
龙式摆摆手,一笑置之:“哈哈哈哈,人生就是笑笑别人,再让别人笑笑,看你这么有精神,我就放心了……”
魔裟斗望着漫天星斗,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内心。
他发现,自己不是那么恨龙式了。
“有朝一日,真的,还能见到哥哥吗?”
……
此刻,望着天斗破碎遍地的尸骸,魔裟斗漠然叹息:“岁月,终究是抹灭了我们的心性,如果不会相见,也就不会失望吧……”
“但如果,当初我能早点注意到就好了,你那笑容背后的苦涩,如今会不会,是另一番光景……”
轰……!!!
从天边传来的气魄,打断了魔裟斗的思绪,他举目望向那苍天霸血的源头!!
迈特凯,轰天伫立。
——“天斗师弟,你贯彻你的意志,那么,到我贯彻自己忍道的时刻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