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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天书吧 > 网游动漫 > 白夜浮生录 > 第六百零八回:黑月之叹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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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百零八回:黑月之叹挽

是夜。秋初的风带着沿江的湿气,却吹不进这间沉静的休息厅。厚重的丝绒窗帘低垂,隔绝了外界的声响,只留下吊灯柔和的光晕,在深色柚木家具和地毯上流淌。

一袭正红织锦缎旗袍,剪裁极尽贴合。领口一枚小小的蓝宝石胸针,是唯一不喧宾夺主的点缀。此刻,殷红慵懒地斜倚在丝绒沙发上,指尖托着的酒杯中,承载着深邃的、液态的红宝石。

她的声音向来带着绸缎般的质感,目光专注地凝视着杯中旋转的酒液。

“这香气……真是战争之后,土地给予的慷慨补偿。黑醋栗、雪松,还有一丝——嗯,刚剥开的紫罗兰花瓣的香气。”她轻轻摇晃酒杯,让香气更充分地释放,“单宁是最上等的丝线,已经织成了柔韧的网,包裹着成熟的李子和黑莓的果味。”

“酸度像被一把尺子度量过。余味悠长,带着矿物感和淡淡的烟草气息,就像一首渐弱的咏叹调。”

她对面的阿德勒转过身去。那头浅金近乎银白的长发扫过视线。他像一只发现了宝藏的猫,流连在那面顶天立地的巨大酒柜前。

酒柜由深色桃花心木制成,镶嵌着黄铜边框和装饰线,玻璃门后,是排列得如同图书馆珍本般整齐的瓶瓶罐罐。将时间快进一个月,再倒推至一年前,那连续七日的酒水正是从这样的地方取来的。

阿德勒的手指带着近乎虔诚的轻触,滑过冰冷的玻璃门。他偶尔会停下,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扇柜门,取出一瓶酒,动作轻柔得像捧起一件易碎的古董。他对着灯光,仔细审视着酒标和瓶内的酒液高度。

“多完美的酒标。酒液几乎在瓶颈,保存得无懈可击。我记得它年轻时是多么的……狂野不羁,充满了香料野性的力量,就像一位在战场上崭露头角的、新晋的将军。现在,想必已沉淀成一位真正的帝皇了。”

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瓶身,蓝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痴迷,最终却只是叹息一声,带着万般不舍,又无比珍重地将它放回了原处。

他的目光又锁定在另一瓶上:“……老天,这可真是老古董了。经历了战火,竟然还能在这里安睡。这深沉的色泽,预示着它还有多少故事未曾诉说?它需要一位能听懂它古老语言的知音……也不知道他们羿家是哪里搞来的这些好东西。”

他再次取出,欣赏片刻,最终还是克制地将它归位,指尖在离开瓶身时流连了一下。

“也可能是上一位房客留下的资产。”殷红托起脸,视线同样落在玻璃门上。但她注视的并非这之后的什么,而是被反衬出轮廓清晰色彩分明的她自身。“沿海的那座公馆里,我也有不少藏酒。不过我并非广泛涉猎之徒,与您这样的专家相差甚远。我独钟情于红酒,虽不够懂,却舍得下血本,也算弄到不少有趣的东西。”

“在特定领域深耕的学者同样值得尊敬。”

阿德勒轻笑示意。他在酒柜前逡巡的背影,像欣赏一出无声的戏剧。每一次取出、每一次凝视、每一次恋恋不舍的放回,都充满了孩子般纯粹的喜悦和对珍宝的敬畏。

“天枢卿,”她声音带着笑意,“你是在给我们的朋友做藏品清点,还是纯过眼瘾?”

阿德勒转过身,脸上带着略显尴尬的笑容,但那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真诚。

“面对这样的收藏,谁能不动心?每一瓶都是一个时代,一个故事,一片风土的结晶。我们的朋友……品味非凡。即便并非他们家族的人八方巡猎,能将如此多的藏品用心地保存至今,也实验深谙收藏之道。”

“是在这样一个崇尚简朴的时代。这份懂得,本身就是一种奢侈。”

“就像某些比春天更短暂的东西,在消失前绽放得最为璀璨。”

他举杯,向天璇卿,也仿佛向这间屋子隐匿的主人致意。

殷红回以优雅的微笑,杯中红酒荡漾,映着水晶灯的光,也映着这个被精心守护的、隔绝于时代洪流之外的微小时刻。窗外,隐约有汽车的鸣笛声传来,遥远而模糊,却被厚实的窗帘和满柜的岁月醇香,温柔地挡在了门外。

两人的目光再次飘向酒柜,那里面沉睡的每一瓶液体,都像一个小小的、凝固的旧世界碎片,在这间寂静的客厅里,散发着令人心醉又心碎的光芒。

“我都有些期待,今年的‘九皇会’能顺利举行了——如果这里的主人仍不打算放我们离开。这也不是坏事,对吧?”阿德勒狡黠地眨眨眼,“毕竟我们并非真正下落不明。”

他似是意有所指,但殷红并未正面回答。她站起身,不让椅子发出一点儿摩擦声来。站在窗边,她拉开泛着细碎金光的黑绒窗帘,看向窗外。没有月亮,也没有一颗星星。旧城区的夜与千华巷的繁华截然不同。远处的万家灯火构筑成另一种残破的光明。

“我还是恋家的人呢。”她轻声说,“开阳卿把我们保护得很好,视为——她的家人一样对待。不过呢,我多少也有些想回家看看了。到时候,我要将一切都打理好,同她竞争东家的宝座了。天枢卿,你可千万不要趁人之危呀。”

“既是女士间的决斗,我自是没有理由参与了。但不论如何,我都很期待那天的到来。不知今年的芳小姐,会不会像去年那样以浪漫无声的方式,将邀请函悉数送到我们手中呢。”

“不论如何,我的代言人会将这一切安排妥当。”殷红转过头望向他,语气意有所指,“您也一样吧?您的代行者,又会以何种方式践行您的意志?毕竟他和小曲的区别,便是他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呀。”

窗外的晚风抚过树冠,轻摇的叶片将其化作有形。隔着玻璃,她似乎仍能听到风的低吟与叹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