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微微扫了眼殿内的场景,便漠不关心地收回视线,对皇帝道:“臣救驾来迟,请陛下恕罪。”
皇帝心底猛地松了口气。
他在许香莲的搀扶下,费力地抬起上半身,靠坐在床头,随后平缓了一下呼吸,才道:“安澜,你可算来了。”
程安澜瞥了眼痛晕在地上的乔荻,淡声道:“大皇子殿下试图谋逆篡位,陛下想要如何处置?”
皇帝愣了一下。
随后,他看了眼趴在地上神智不清的乔荻以及他被鲜血浸湿了的右腿,神情变得复杂无比,似是在犹豫着些什么。
许香莲挽着皇帝的胳膊,柔声劝慰道:“陛下,大皇子许只是一时被蒙了心,您便不要与他计较了……”
皇帝闻言,脸色顿时沉下来。
他冷笑道:
“他之前想杀了你……如今为了皇位又想杀了朕……你还让朕不要与他计较?”
也许是气急了,他忽然捂住胸口,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。
许香莲连忙安抚道:“是臣妾的错,陛下不要生气,小心气坏了身子……”
皇帝喘了口气,等呼吸再次平稳下来,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,随后对程安澜道:“大皇子谋逆,理应处斩。朕念在他与朕父子一场,免他死罪,贬为庶民,逐出京城,此后,与朕再无瓜葛!”
程安澜顿了顿,微微垂眸道:“臣领旨。”
他的话音落下不久,殿门外便走进了两个士兵,一左一右地架起乔荻,将他拖了出去。
皇帝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,似乎是想要眼不见心不烦。
直到所有的动静都消失以后,他才再次睁开眼,对程安澜道:“好了,朕也乏了,你回去吧,贵妃留在这陪朕便可以了。”
程安澜却是没有动。
他看了眼殿外的天色,天边已经隐隐泛起了鱼肚白。
他微微蹙了蹙眉,随后收回视线,问许香莲:“贵妃娘娘可要现在出宫?”
许香莲摇头道:“再等一会儿。”
皇帝听着他们的对话,愣了一下,然后皱起眉道:“你们在说什么?什么出宫?莲儿要去哪?”
程安澜没有回答,只是嗓音淡淡道:“陛下,是时候立新太子了。”
皇帝脸色顿时变得阴晴不定:“什么意思?你也逼我立太子?”
程安澜面无表情道:“陛下近来身体不好,朝堂上已经出现了动荡……”
皇帝狠狠地拍了一下床沿,怒吼道:“朕还没死!动荡个屁!”
刚说了一句,他就无力地滑倒在了床上,粗喘着气,两眼外翻,似乎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了似的。
程安澜没说话,只是眸光淡淡地看着他。
就仿佛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似的。
皇帝撑着身体平复着呼吸,无意中看到了他的眼神,忽然眯起眼,语气怀疑道:“是你干的?”
程安澜神情无波无澜:“陛下在说什么?”
皇帝盯着他,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:“是不是乔茁收买了你……朕真是小瞧他了!”
程安澜还没回答,他又紧接着冷笑道:“难怪……难怪朕说,乔荻怎么使唤得动这支兵……还有今晚……这宫里这么大的动静,朕身边的人却全都不见了……朕真是蠢!竟是被你耍得团团转!”